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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戏风波】
匿名用户
2024-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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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戏风波(一)“你真要去演石秀竹?”孙秀琴一边帮马清明编辫子,一边问。镜子里的马清明抬起清澈的双眼看了看她,又垂下眼睑,没答腔。“你可不会是为了那点儿片酬吧,马姐?”这位电视台的资深化妆师把马清明的两只发辫扎成两个抓髻,接着问道。马清明只是笑笑,还是没做声,顺手拿过梳妆台上的一管唇膏,为自己补妆。“你写文学本那笔稿费还不够啊?”孙秀琴看着镜子里的马清明,欣赏着自己的手艺,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问着。马清明依然不置可否,抿着嘴唇将唇膏擦匀。她的一头披肩长发已经被孙秀琴梳成高耸的发髻,俨然一副清代闺阁淑女的风韵,比她三十出头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至少年轻了七、八岁。“是不是以为还照你那个纯洁的文学本拍呀?你看过胡导她们搞得那个分镜头本了呀?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添了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孙秀琴又在马清明的云鬓上簪了一朵殷红色的荷花,给她乖巧的鹅蛋脸上平添了一份娇羞的妩媚。“你肯定是想再圆你那个演员梦。”孙秀琴用双手轻轻扶着马清明的两瓣桃腮,再次对镜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又揶揄着补充了一句:“当初你报考中文专业,没去考表演专业,我看真是太英明了。”在电视台她跟马清明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实际上她比马清明小三、四岁,可她们在婚姻问题上是同病相怜,所以多了不少共同话题。马清明刚刚结束了历时三年的失败婚姻,孙秀琴则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好堵住妈妈那张唠叨的嘴。“我不是说你演不好这个角色,我知道高中时你们学校话剧团在区里汇演,你扮的朱丽叶特别出色。可我得跟你说,”孙秀琴轻轻拍了拍马清明的肩膀:“你演这个角色──不划算。”马清明就像没听见孙秀琴的话,她站起身,对着镜子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扮相,笑着轻轻说了声:“不错。谢谢。”便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停住了,并不回头,只是轻声说了句:“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还会不会演戏。”然后向摄影棚走去。孙秀琴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马清明走进摄影棚时,已经有另外两个女演员在准备试镜头,她们也是想要出演石秀竹的。看到她进来,副导演胡艳撇开那两个人,迎着她走上来。“妆画好了?”胡艳和她打着招呼,挽住她的胳膊,抬头看看她的发髻,说:“你这真头发效果就是好。”马清明看看另外两个竞争者,她们显然是戴了假头套。“就冲小孙给你做的这个头,你就稳K 胜券了。”胡艳在她耳边笑着说。马清明也对胡艳笑笑,向那两个女演员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她们俩是专业的吧?”“哪儿呀!”胡艳歪头向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倒是专业的,不过是专业的评剧演员,另一个是卡拉OK唱红的。”“哦。”马清明点点头。负责试戏的剧务在向胡艳招手,她对马清明说了声:“我得过去了。记住,等她们两个试完镜头,就该你了。”“嗯,”马清明答应着:“你快过去吧。”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胡艳井井有条地指挥摄影、灯光、录音等人员做好准备,然后下令开拍。先上场试镜的女演员倒是浓眉大眼,可偏要做出一副小家碧玉的神态,根据她那两句对白马清明知道她是在表演情窦初开的石秀竹。马清明推测她十有八九是那个唱评戏的,只见她念台词时还像模像样地走着台步,到关键处还会举着兰花指亮相。马清明看到胡艳和剧务在一边偷偷笑,不禁也轻轻摇了摇头。马清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对手,包括另一个来试戏的她也没放在心上。当时胡艳推荐她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是内定的石秀竹了,现在也就是走走过场。她自己也有心出演这个角色,做了多年专职编剧,她确实想重温一下演员梦,在一部大戏里客串一次专职演员。另外这个角色戏并不重,顶多是全剧的女三号,没什么棘手的戏。这部戏名叫《关山日月》,是一部清史古装戏。石秀竹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父亲石兰隐官至从四品侍读学士。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不知是受了何人诬陷,说父亲一本诗集里有反诗,好好的京官做不成了,反而进了大狱,被判了斩监候。石秀竹的妹妹石艳竹早听到风声,被亲朋藏到乡间去了。秀竹还不知有此变故,从做宁州刺史的伯父石兰亭家回京后,便被候在家中的刑部官吏拘押起来。总算是天恩浩荡,圣上不忍诛杀石家九族,只是罚石家女眷去宁古塔服苦役,与披甲人为奴。流放途中石秀竹也是屡经劫难,几次险遭杀身之祸,真正是红颜薄命,身世凄惨。马清明在改编文学剧本时,就对石秀竹的悲剧命运深感同情,对这个角色情有独钟,还添加了些“私货”,给她多加了两场重头戏。剧本改编自走红作家韩乐山三年前的一部畅销小说。原作实际上是集武侠、言情、凶杀、推理,甚至还有点清宫戏于一体的大杂烩,可作者把这些因素很巧妙地揉和在一起,作品非常迎合广大读者的口味,那年还获得了某杂志社的一个畅销文学大奖。只是作者当时还不具备足够的商业眼光,没有在影视改编权上做够文章,被那家杂志社占了先。杂志社借口原作首先发表在该社的一份文学刊物上,版权与改编权应归该社所有,半年前一转手,把改编权卖给了电视台,只象征性地给了原作者一点补贴。韩乐山倒不在乎这几个钱。他原来不过是江南一个中等城市的中学老师,爱好业余写作,写了几篇小说,小有名气。后来不知怎么,他认识了香港某报文艺副刊的一位女记者,两人情投意合,相见恨晚,不到半年,就喜结连理。再以港澳作家身份重回大陆文坛后,身价倍增,一群附庸风雅的富商趋之若骛。电视台买断《关山日月》改编权后,却一时筹措不出足够的资金,倒是韩乐山自己施展手段,从商界新交那里拉来了足够的赞助。马清明早就读过原作。她并不欣赏作者那种哗众取宠的创作手法,但很喜欢韩乐山清新流畅的文笔和潇洒飘逸的文采。所以当台里把《关》剧文学本改编的任务交给她时,她愉快地接受了。这时轮到另一个演员试戏。只见她在镜头前扭捏作态,声嘶力竭,马清明都没注意她在念什么台词,只是暗自思忖,这样的嗓子,唱卡拉OK都会把听众吓跑。改编这样的通俗剧对马清明来说是驾轻就熟,几个星期内她就拿出了二十集电视剧的初稿,比她读大学时写那几个短篇都轻松。不过那些短篇真是她呕心沥血之作,帮她一炮打红,从此在文坛也小有名气,所以毕业时她能分到电视台做专职编剧也是轻而易举。到电视台这几年间,她参与撰写改编了四五部长篇多集电视连续剧,其中两部是原创的,为此她也多次获得文化部与全国各类评选的优秀奖。但台里还从未放她单挑大梁,总是做为第二或第三作者,所以她总觉得受重视不够,一直憋着要单独编一部长剧。这次她以为机会来了,很有些兴奋,下笔也得心应手。就在她着手写几段关键场次时,台里忽然通知她,做为今年台里的一部重头戏,需要一位老将把关,所以特意请台里资深编剧罗老罗建树来挂帅,希望她支持罗老的工作。她的第一个感觉是被人耍了。眼看整部电视剧的文学本就要大功告成,突然有人连笔都不用抬就要来和她争功,简直是欺人太甚。她连续三天没动笔,一行字也没写。她甚至有心把写好的段落都从硬盘上消掉,让那老头重新打鼓另开张。最后是台长尹善贤亲自叫她去谈话。台长对她语重心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特别强调罗老就要退休了,近年来没有像样作品问世,对他最后一次评职称、落实退休后福利待遇等都有诸多不利,希望她不要让罗老过于失望。她最后听从了台长的劝告。不是因为她同情罗建树,而是因为尹台长是父亲的大学校友,是父亲当年尊重的学长。马清明最后能分配到电视台工作,自然是靠她出色的写作能力,而当时这个做电视台文艺部主任的“尹叔叔”也没少帮她说好话。另一个原因更加实际:这是她苦干数周、废寝忘食的创作成果,与其真付之一炬,还不如找个机会发表,而且台里人人都会认可这是她马清明的杰作。罗建树也很识相,非常配合,在关键时刻出些有用的点子,却很虚心地先征得她的同意,最后都搞不清到底是谁挂帅,谁打下手了。她看见胡艳冲她做了个手势,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她走到场地中间站定,静了静神。摄影棚里上部戏的布景正好刚拆了一半,马清明有意站到形似废墟的断壁残垣、枯花摧柳前面,因为她现在要表现的是发配流放前的石秀竹,正在京城石府破败的花园里悲切地感慨自己凄惨的身世。胡艳在取景框里看到的是一个满清民女妆束的马清明,身着绿色绣花衣裤,两只裤腿处各绣了一只翠竹。只见她取出一方手帕,握在手中,眉头微蹙,边徐步向前走来,边朗声吟诵绝句一首:关防万里王命催,山高水远何日回?日落枝头栖孤鹊,月明星稀旧墙颓。绝句出自马清明的手笔,她念起来自然是声情并茂,感慨良深。四句诗的句首嵌入了电视剧的剧名,似乎暗示石秀竹的命运就概括了全剧,无意中体现出马清明对这个角色的偏爱。然而更令马清明难以释怀的是剧外角色的郁闷。身为台里公认的才女,前途无量的年轻编剧,却同秀竹一样,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马清明感觉自己和石秀竹太相像了,感觉自己已和角色融为一体,不由得感慨交加,几乎流下泪来。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用那方手帕擦了擦眼角。这时有人喊“停”,不是胡艳清脆的女声,而是一个男子雄浑的嗓音。马清明知道这是谁,她转过头来,果然看见全剧总导演熊伟正向她走来。“不错呀,清明。”熊伟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调侃道:“胡导慧眼识珠,你是当之无愧。这个石秀竹,就非你莫属了。”马清明笑了,冲熊伟轻轻点了点头。这时那个唱评剧的女演员正好走过马清明身边,轻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马清明的耳中:“要知道还有光屁股镜头,我就根本不稀罕来争。”马清明不屑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轻声自语道:“俗气!”(二)马清明来到拍摄现场时,剧务组的几个小伙子正在忙着做最后的置景。这是一个农家小院,摄制组要在此拍摄义军将领柳氏三兄弟的几场戏。柳氏三兄弟原是安分的庄稼汉,近几年惨遭天灾,连年欠收,偏偏遇到酷吏宁州刺史石兰亭巧立苛捐杂税,横征暴敛。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邻县乡试落第的穷书生董天意,正慨叹生不逢时,便伙同失聘不得志的何师爷,趁机率众揭竿而起。未曾想官兵如此不堪一击,转瞬间,农民义军已席卷三县。柳氏三兄弟仗义豪爽,又早就对官府不满,便随了农民义军,劫富济贫。义军在柳家庄后占山为寨,熟悉地形的柳氏三兄弟便成为董天意倚重的对象,委以重任,并结拜为把兄弟。这是摄制组的第三个外景场地。第一场外景戏是在附近一处山林里拍摄的一段过场戏,也是马清明迄今为止的唯一一场戏,表演的是石秀竹和堂兄石广竹在林中被义军抓获的场面:柳二郎在石广竹身上搜出其父石兰亭同御林军合谋相商围剿农民军诡计的密函,一怒之下,手起刀落,要了石广竹的命,石秀竹当即晕厥过去。此外剧组还找到了一间山村草堂,拍摄了义军山寨天意堂的几场戏。马清明和熊伟已经是第四次合作了,每次拍戏她几乎都跟着,总的印象是他们两人不断地吵架。马清明觉得导演不尊重剧本,经常临时擅自修改台词、场景甚至整段地改变情节和角色。她的任务就是监督他,时刻提醒他要尊重剧本。熊伟则感觉这个年轻女编剧处处给他掣肘,对鸡毛蒜皮的细节吹毛求疵。他纳闷的是,这个平日外表温柔随和的女子,有时竟是那样的固执,那样的不容变通。但他不能不佩服她的艺术水准与文学修养,一些违背她的原意临时修改过的情节与场景,看着就是像粗制滥造,经不起推敲。他完全相信她的艺术品味。《关》剧外景拍摄这几场戏,他们两个相处还一直很融洽。马清明感觉是自己逐渐掌握了电视剧创作规律,情节场景对话都合情合理,便于导演实现。熊伟则认为是马清明自己担任了角色,把心思放在了表演上,无暇监督干涉整体拍摄事宜了。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进小院,把一堆铁钩子和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往桌上一丢,没好气地抱怨着:“这穷乡僻壤的,哪儿找屠宰厂去?我把腿都跑细了,才找到一家杀猪的,搞来这些家伙。”马清明有些奇怪,不禁开口问道:“准备这些东西干吗?谁让你们准备的?”那小伙子见是马清明,毕恭毕敬地答道:“哦,马老师,是戴组长叫准备的。”马清明看看答话的小伙子,只见他浓眉大眼,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看这模样,他完全可以在戏里担任个角色,可听他口气,不过是剧组里做杂务的。他说的戴组长显然是剧务组长戴文革。“清明,咱开会了。”这是胡艳的声音。马清明跟她打了个招呼。“胡导,”那个小伙子怯生生地问着:“我妹妹的那个事……,”“不用担心,世纪,我会帮你问的。”胡艳答应着,接着吩咐道:“明天拍戏,你负责烟雾,可别出错啊。”“是,胡导。”小伙子小心翼翼地答应着。马清明同胡艳走进南屋一间小屋时,剧组的其他几位主要创作人员都已经到了。今天他们要商量一场有些棘手的戏,就是柳家兄弟杀“细作”款待何军师的那段戏。剧本里的“细作”是堂兄妹俩。堂兄石广竹是真正的清廷细作,在被柳家三兄弟抓获时就当胸挨了柳二郎一刀,心肝被义士们取出来下了酒。当此缺吃少食的灾荒年景,他身上的肉也被义军兄弟们分食,打了牙祭。这场戏要宰杀的是堂妹石秀竹。她自从亲眼看到堂兄被刺死而晕厥过去后,就一直被蒙眼堵嘴关在柴房里,已经三天了。柳氏兄弟们总觉得白养个“细作”不划算,又怕她跑了惹祸,就决定趁何军师智赚宁州刺史十万贪墨银两班师回寨的机会,乾脆把她也宰了,用她的一身嫩肉来犒劳何军师一行。石秀竹当然不是“细作”,而只是与堂兄同行。剧本里也不能让她当屈死鬼,就在她即将被柳家义士一刀毙命的前一刻,偶然被她家过去的丫鬟翠珠发现,从而九死一生。对马清明来说这场戏根本就不该有什么棘手,她还清楚地记着剧本里她笔下的每一个细节:“柳大郎正在伙房里霍霍磨刀,三郎在灶边烧着一大锅开水。翠珠诈唬着走了进来,嚷嚷着:”柳家兄弟们,我们可饿了,准备什么好吃的呢?‘“柳大郎笑笑问:”你多长时间没吃肉了?‘“翠珠歪着头想了想说:”可有些日子了。‘又把头凑到柳大郎脸前问:“怎么,这年头你能变出肉来?不是蛤蟆肉吧?’“柳大郎向门口一指说:”你看。‘“只见柳二郎扛着用一个白布口袋包着的一样东西走进房间,扔到宽大的案板上。翠珠凑上前来,看到白布口袋下端开口处露出一双女人的绣花鞋,不禁捂住嘴,惊叫一声:”人肉!‘“‘别大惊小怪的,’大郎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人,是我们三天前逮着的一个女细作,留着反正也是个祸害,乾脆杀了犒劳你们。骚婆姨还细皮嫩肉的,拿来下酒正好。‘“翠珠还惊魂未定,随口轻声应道:”这些清军细作也着实可恶,该杀。我们顺便也尝尝鲜,看看人肉是什么味道。‘“二郎从大郎手里接过磨好了的尖刀,咬在齿间,大郎走到案板尾部,攥住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二郎站到案板另一端,拉紧白布口袋的底部,猛地一抽──“案板上显现出一个年轻女子的人形,被蒙着眼睛,堵住了嘴,双手被捆在身后。她身着绿色绣花衣裤,两只裤腿处各绣着一只翠竹(全剧中只有石秀竹穿裤腿绣翠竹的绿色衣裤)。“翠珠瞪圆双眼,脱口叫道:”小姐!‘“柳家兄弟都大吃一惊,二郎齿间的尖刀坠地,发出‘铛琅’一声脆响。”这场戏也就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何军师帮着翠珠向柳氏兄弟解释清楚石秀竹不可能是清军细作,然后众人欢宴,同时给秀竹压惊。至于宴席上不再有肉,观众应该不会太关心,不过马清明好像还是提到柳氏兄弟从林子里打来了山鸡。可在副导演胡艳做分镜头脚本时,制片人向卫东却提出这场戏缺乏让人揪心的悬念。离下刀的时候还远着呢,秀竹就已经被翠珠认出来了,毫无惊心动魄之处。胡艳完全同意向卫东的意见,认为做为一场令人紧张的重头戏,的确需要修改。应该是秀竹就要被开膛破肚的那一瞬间,才被翠珠发现。现在问题是,刀都要捅进秀竹胸口了,就不可能还让她穿着那套绣花衣裤,实际上她应该被剥光衣服,赤身裸体,被宰杀后放完血,就可以把她直接肢解成块下锅了。也就是说,这场戏将成为一场裸戏,全剧中唯一的一场裸戏。如此一来,这场戏除了紧张,还平添了裸戏的卖点。胡艳和向卫东商量着修改了几个镜头。与文学本的区别是,在秀竹被白布口袋蒙着头丢在宽大的案板上时,就已经被扒光了。翠珠凑上前来时,看到布袋下端开口处露出的是一双女人的玉足。而在大郎帮着二郎把白布口袋从秀竹身上扯开时,显示出的自然是一具女性全裸的诱人胴体,也是反绑着双手,蒙眼堵嘴。既然秀竹的衣衫都被除去,翠珠也不可能一见她赤裸的玉体就认出过去的小姐。不过这也不是难事,剧本前几集里曾提到翠珠帮小姐的恋人裘公子传递过一个定情信物给秀竹,是一个独特的朱红色琥珀玉镯子。胡艳把这个镯子让秀竹戴在了纤细的脚腕上,翠珠看到那玉藕般的小腿上这么一只显眼的玉镯,自然会认出小姐。在接这个角色前马清明就已经读过胡艳的分镜头脚本。她内心里总觉得熊伟不大可能照胡艳的这个本子拍,因为他从未拍过裸戏。他拍戏时讲究稳重求实,不喜欢搞噱头,换句话说,就是他拍戏很正经,不会去追求裸体镜头的卖点,从而她迄今为止就根本没做过要演裸戏的准备。她想起试戏那天那个评剧演员走过她身边时说的所谓“光屁股镜头”的风凉话,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微笑──当时她就没往心里去。两人同众人打了个招呼,胡艳径直走到熊伟旁边,坐到桌边一个空座上,马清明去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熊伟正好和她坐对面,直截了当地张口问道:“我们正在商量怎么拍这场裸戏呢,你有什么想法?”马清明不禁愣了一下。她一直没同熊伟就这场戏交换过意见,没想到他早就同意拍裸戏了。她有些恼火,暗怪熊伟为什么不事先和她商量,让她没有心理准备。不过性格决定她这时不会认输,她开口争辩道:“为什么一定是裸戏?文学本里并没有裸体描写呀?”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凡是和文学本有出入的,她就一定要争一下。而且她知道,也一定会有人会反驳她的。第一个反驳她的是向卫东:“我们都认为文学本打的基础不错,也很有品味。可你别忘了,清明,我们这个剧是通俗剧,有一定的悬念剧色彩,如果不紧张,就不引人入胜,不会吸引观众了。你承认不承认,分镜头剧本里杀人的刀都要杵到角色的心脏了才被叫停,是不是紧张得多?”胡艳是分镜头脚本修改时的执笔,这时当然不能保持沉默,她接着向卫东说道:“我们就是觉得文学本含蓄有余,悬念不足,才开始动笔修改的。效果就是要观众悬着心,直到二郎的刀就要扎下那一瞬间都放不下。要说这都是俗套,那也没办法,这符合创作规律,也符合观众的欣赏习惯嘛。”她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又接着说下去:“我们都没见过杀人,更没见过怎么杀人吃肉。不过我们都觉得,要把一个人杀了下锅煮了吃,绝对不会还让她衣冠齐整,肯定得给她脱光了。二郎下刀前,秀竹身上肯定是一丝不挂了。这样一来,就避免不了使用裸体镜头,就避免不了拍裸戏。”她转过身来看着马清明说:“你看,清明,我们不是不尊重你的文学本,确实是思前想后,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加这场戏、这场显然不对你胃口的戏。可这绝不是有人想和你过不去,你说是不是?”马清明感觉到,和他们纠缠这些道理,自己好像不占上风,她乾脆直截了当地问熊伟:“熊导,你一向拍戏谨慎,不搞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更没拍过裸戏,我想你这次不会单为追求裸戏的卖点破这个戒吧?”“我是没拍过裸戏,”熊伟回答道:“但这并不等于我一定不拍裸戏,主要是看剧情需要。老向他们说得有道理,这段戏拍得紧张才好看。你说,你不揪住观众的心,这戏还有什么看头?如果你说我是用裸戏做卖点,这话也说不通。别忘了还有一半的女观众呢,别怪我说粗话,她们可不会因为戏里有女人光屁股才觉得这电视好看?她们还是关心同情角色的命运嘛。”连孙秀琴都开始替熊伟和胡艳他们说话了:“我倒是觉得熊导胡导他们说得有道理,马姐。过去你马姐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意见,我总是从心底里觉得你占理。可这次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点裸体镜头是没法避免的。”胡艳接口道:“清明,我们都知道你擅长通过情节描述人物。秀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一个可怜得不能再可怜的悲剧人物,都要被人宰杀着吃了,还不是什么坏人来杀她,而是好人来杀她,多冤,最后还得靠过去的丫鬟来救命。现在这么一场突出反应她悲惨命运的重头戏,咱们当然应该花大笔墨渲染得更精彩些,更紧张些。另外还有一条,”她顿了口气,接着说:“你说女人什么样显得最惨?”她看看大家:“我看哪,如果一个女人连衣服都不给穿,光着,还像个粽子似的被捆成一团,一点儿最后的体面都不给留,那这女人是惨到家了。所以这场裸戏不但是剧情发展需要,就是为了体现秀竹命运的凄惨,也得拍。”众人似乎都听呆了,尤其是熊伟,他是胡艳电影学院的校友,知道她肚子里有货,但确实没想到她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他看着沉思不语的马清明,像做总结似的开口说道:“大夥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一个意思,就是加这些场面是剧情需要,让情节更紧张,也更合理。所以演员上裸戏也完全是为了创作,完全是正常的工作需要嘛。你说是吧,清明?”马清明现在有两个感觉。一个是沮丧,她承认大家说得对,当编剧跟着剧组处理过无数场戏,她还从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道理全在别人手里的场面。她第一次体会到败下阵来的滋味。另一个感觉她有些说不清楚。她觉得小腹下好像麻麻的,是紧张?是兴奋?是难受?还是新鲜感?她回答不出。她觉得这些人堂堂皇皇地讲出这么些大道理,实际上就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让她同意当众脱衣服。她是出演这个角色的演员,所谓拍裸戏,也就是拍她的裸体。当然导演在剪辑时会删去不相干的镜头,不会暴露她的关键部位,让广大电视观众看不到她玉体的庐山真面目。可在拍摄现场她必须脱光衣服,一丝不挂,在这些与她长年合作、多年朝夕相处的同事面前展现自己的胴体。近年来影视作品中裸体场景不断,有些戏里会莫名其妙地找些女孩光着屁股在镜头前晃悠。当然也有运用得恰到好处的,典型的例子当然是早期黄蜀芹拍的《画魂》,此后大家对《红樱桃》等裸戏也就司空见惯了。可她马清明并不是专业演员,而是一个有着骄人成绩的专职编剧,她的任务是同剧组的主创人员们一起为全剧把关,拿出好作品,而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实现招徕观众的廉价目的。而且她根本没义务也不应该用她的身体来工作。她不是美院的专职模特,用裸体工作,用自己的身体参加艺术创作;当然她更不是低俗的三陪女,用自己的身体和色相来赚钱。做为编剧,她应该用她的头脑来工作,来创作;就是像现在这样客串演员角色,她也应该靠自己的演技来工作,来创作。而今天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完全应该与她平起平坐的同事们却在齐心协力地说服她,或是说唆使她,叫她马清明,而且就叫她马清明一个人,用身体、用裸体来工作,来创作。换个思路就可以说明这种要求实际上是多么荒唐:这同叫她马清明每天光屁股上班有什么两样?其他同事都衣冠楚楚,而她马清明却要像个怪诞的天体主义者,终日赤身裸体出现在办公室,小到清早在电视台大门口向传达室老曹头问好,在楼道里向大家点头微笑打招呼,坐到办公桌前埋头办公,去咖啡室喝咖啡,去饭厅吃饭,大到进剪辑室,进演播厅,甚至进会议室同领导和访客们开会谈话,她都要光着屁股。同事们在她背后交头接耳议论的不再是她的发型,不再是她带了什么耳环项链,不再是她衣裙的颜色款式,甚至不再是她的身段、她的胖瘦比例、她皮肤的细腻质地,而是直接评论她的奶子和屁股,议论她臀部是否浑圆,议论她乳房是否丰满,议论她阴毛的浓密,甚至议论她奶头、阴唇乃至肛门的色泽和形状。天哪!想想看,这简直太别扭,太荒唐了!这还不算。她还要考虑如何向父母亲朋们交代,她还要考虑怎么才能向他们解释清楚,那个在荧光屏里光着身子演戏、那个正在向全国亿万观众展示自己奶子和屁股的年轻女人就是他们的马清明。而她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向身边这些同事解释清楚,这几分钟内萦绕在她脑际的全是这类念头。他们会有权问:“你现在才开始想这些,不是已经太晚了吗?”的确,分镜头剧本她早都看过了,在她来试戏的时候,孙秀琴也已经提醒过她了。她迄今为止还没把这件事情考虑透彻,完全是她自己的责任。她感觉现在已经没理由再推脱了,她预感到自己必须裸体出镜。好在分镜头剧本里的描写并不可怕,她可以把身子在案板上缩成一团,而且可以请求熊导只给她拍个模糊的背影。最好只是简单的侧卧裸相,她穿上露背泳装去游泳池或海滨浴场不也会露出足够的皮肉吗?区别不过是个小裤头而已。以她对熊导慎重的执导方式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让她难堪的。她实际上已经心服口服了,需要的只是一个人毫无顾忌向她指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些人里现在就属向卫东和马清明说话最无顾忌。因为他做为添加这场裸戏的始作俑者,当时并没有任何其它念头,完全是从剧情需要出发,他根本不知道会由马清明来出演这个角色。此外他同马清明共事经年,知道她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一旦她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她甚至会去说服原来支持她的人转变观点。向卫东看着陷入沉思的马清明,问道:“清明,首先你做为编剧,我觉得你应该接受大家的意见,在剧里加入这段裸戏。”马清明抬头看看他,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至于具体如何拍摄吗?”向卫东环视了一下,和熊伟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说:“我们还可以和熊导再商量。如果清明觉得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找个替身演员嘛。”胡艳等听后点头赞同说:“嗯,可以考虑找替身演员。”“别了,”马清明突然开口说话了:“我可知道用替身的麻烦。拍摄的时候总得藏着掖着,怕看见脸,剪辑的时候也总感觉捉襟见肘。”她小腹下那种麻麻的感觉更强烈了,因为她要做一件完全可以不用做的事情。她知道这一切还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首先做为编剧,她还有能力阻止他们拍这场裸戏,至少可以加上一些附加条件,让裸戏不再名符其实,比如把镜头分割成身体部位一些支离破碎的特写,只用意会,这样演员根本就不用完全裸体。退一万步说,如果真要拍裸戏,她也完全可以采纳向卫东的意见,使用替身。至于拍摄和剪辑时由此引起的诸多不便,熊导总会有办法克服的。可她不想这么做。因为大家的话有道理,剧情发展需要这场裸戏。另外她此时有这个愿望,甘愿亲自裸体出镜。她内心确定自己可以胜任任何角色,迎接这个挑战。她抬起头,环视着众人,平静地说道:“不用找替身,我愿意演这场戏。”她顿了一下后又接了一句:“谁让我现在是演员呢。”(三)听了马清明的表态,大家都松了口气。熊伟和胡艳等人甚至觉得这次说服马清明很容易,他们可见过固执己见的马大编剧。熊伟清了下嗓子说:“现在大前提定下了,就是适度地加些秀竹的裸体镜头。接着咱们商量商量具体怎么拍,原则实际上只有一个,就是不能让演员受委屈。既然演员这么配合,咱就不能让她……,嗯,怎么说呢?不能损害她的隐私权吧。”听着熊伟别扭的措辞,马清明有些想笑,但她还是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熊伟接着说道:“刚才胡导也说了,咱谁也没见过怎么杀人吃肉,所以要大家集思广益,各抒己见,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还要让领导和广大观众都能接受。”他看了大家一眼,希望有人能开口打破僵局,拿出高招,尽快结束这个颇令人难堪的话题。第一个发表意见的是剧务组长戴文革:“我可事先声明,不管是文学本还是分镜头本,有一样东西我可弄不来。”“你搞什么名堂?”熊伟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什么东西你弄不来?”“案板呀。这荒郊野外的我上哪儿找那么大的案板去。再说了,”他环视了一圈,接着说:“这柳家兄弟仨也不是杀猪的屠夫,家里干嘛搁这么大个案板呀?”“那你说怎么办?”胡艳问道:“在桌上不行吗?”“也行,不过别扭。您瞧就那张桌子,”他指着墙角一张大木桌:“把那谁宰完以后,胳膊腿儿卸下来,在那上面剁成块儿,可以。可直接把她放那上面宰,好像有点儿斜乎。”“为什么?”熊伟不解地问。“你想啊,”戴文革转身对熊伟解释:“一刀下去,肠子肚儿什么的一股脑儿流一桌子,你以后还敢用这桌子吃饭吗?再说要把它拾掇乾净也麻烦呀。”马清明皱起了眉头。她佩服戴文革的想象力,就像他真见过杀人似的。可他说得那么绘声绘色,还真让她心里有点恶心。“嗯。”熊伟似乎赞同戴文革的说法,问道:“那你有什么高招?”“我想象中的那个方法嘛……,”戴文革看了马清明一眼:“马姐可能要受点委屈。”马清明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鬼点子。“说吧,别卖关子了。”熊伟催促道。“应该是把双手绑在一起吊挂起来。”戴文革答道。胡艳放下手里做记录的笔,左右看了一眼,问戴文革:“怎么吊挂法?像这样?”她向前弯下身子,把双臂在身后伸直并拢向上举起。“哦,你说的是反吊,因为你印象里秀竹还是像剧本里双手被绑在身后。我说的是正吊,就是把两手吊在头顶上。”他举起双臂比划着。“重要的是让秀竹露出胸口和肚皮。”“嗯,这样秀竹被开膛后掏她的内脏也容易。”熊伟补充道。“而且你看屠宰厂里杀好了的猪肉都是被吊挂起来。”戴文革又加上一句。他指着房间另一端的一根粗房梁,说:“我已经叫人去找铁钩子了,我看可以把秀竹就挂这截房梁上。”马清明想起剧务组那个小伙子丢在桌子上的铁钩子,才明白那是为她准备的。熊伟转头看着马清明,若有所思地说道:“还得问演员感觉怎么样。”他又面向大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个人感觉还是案板上好处理,可以让演员缩成一团,而且演员的手绑在身后,可以基本上遮住臀部,前胸也不用袒露出来。这不论是对完成片的剪辑,还是拍摄时保护演员的隐私权,都比较方便。”他又看看戴文革:“文革这个主意嘛,倒是更符合剧情,可处理起来要复杂些。悬空吊挂起来,那就不好遮掩了,该露的地方都露出来了。首先一定要清场,闲杂人等都要离开。你说对吧,胡导?”“对,”胡艳答应着:“无关人员不许进拍摄现场。”熊伟问马清明:“清明,怎么样,这样拍不太过份吧?”马清明又体验到小腹下那种麻麻的感觉。她看了一眼戴文革,在回想他是怎样就轻而易举地把蜷缩在案板上的石秀竹精赤条条地悬空吊挂起来的。她回味着熊伟描述的局面,在想象自己被双臂向上赤身吊挂着的模样,好像同事们已经看到了她坚挺的酥胸和后翘的屁股,不禁脸都红了。当然她不能向同事们透露自己这种感觉,而是做出一副就事论事的表情,回答说:“应当不过份吧,我看这也不比胡导的分镜头本出格太多。如果大家觉得必要,你们就……”她本来想开玩笑地说句“你们就可以把我像猪肉那样挂起来”,可又怕被误解,让人觉得她是在赌气,话出口前又改为:“你们就可以把我吊挂起来,正吊反吊我都没意见。”停了一下后,她又想补充一句:“不过,只要……,只要……”她有些脸红,求助似地看了看胡艳。“只要不暴露演员的关键部位,”胡艳接过她的话头:“就不算过份。对不对,清明?”“关键部位?你是说……?”熊伟追问道。“就是……就是性器官,就是女性外生殖器。”胡艳也不兜圈子了。不但马清明,连孙秀琴都脸红了。胡艳只管自顾自接着说道:“当然应该尽量避免拍演员的身体细节,只要让观众意识到秀竹没穿衣服就行了。可如果最后需要拍摄演员赤裸的臀部或乳房,我想也不必大惊小怪。国外电影审查制度里,这些镜头也都是允许的嘛,只要不直接拍阴部。”“对,胡导说得对。”熊伟紧接着说道。马清明感觉出他也不自在。熊伟继续道:“这应该是我们拍摄的极限,我们绝不能让演员难堪。现在咱们还是来讨论具体怎么分镜头吧。”“有一点很重要,”戴文革开口道:“翠珠不能一直在场。总不能让她眼看着柳家兄弟把她以前的小姐都扒光了,却楞不认得这人是谁,然后最后一秒钟了,又突然醒过梦来。这可不合情理。”经他一提醒,众人都觉得这是个问题,先是向卫东先提出了个解决方法:“我们可以先把她安排在院子里。”“这是个主意。”胡艳接口道:“让她站在院子里和大郎对话,看见二郎用麻袋扛着那个女奸细进屋去杀。你说呢,熊导?”“我看行,”熊伟说道:“可以加一小段院子里的外景。不过,”他抬头问道:“总还要再找个借口让她进屋去吧?不然她怎么救小姐?”“这应该很容易吧,”戴文革回答道:“主要是进屋的时机,要掐准点,不能早也不能晚。”“当然,”胡艳补充着:“晚了秀竹就成了刀下冤鬼了;这早了么……,”胡艳没接着说下去,可马清明知道她的意思:早了就没有她马清明的裸戏了。做为编剧,她不愿意看到别人为她的作品添加删改情节,修改方案应该由她来定夺才对。想到这点,她开口插言道:“应该让大郎无意透露女奸细是个年轻女子,再让二郎在房间里弄出点响动,比如让大郎进屋帮忙。”熊伟见马清明并不计较要出演裸戏,还是尽职尽力地帮忙完善情节,自然很高兴,赶紧招呼胡艳:“你还是和清明商量确定一下分镜头剧本,今天连夜把修改稿拿出来,明天就把这场戏搞定了,好吧?”“好的,”胡艳答应着,边在本上记着,边问道:“反正初步就是内外两套镜头吧,外景是翠珠看见二郎把秀竹扛进屋去,内景就是她认出小姐,失声大叫。”“没错,就这个意思。”熊伟点了点头。“唉,胡艳,”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演翠珠的演员定下来没有,是哪个呀?”“哦,正要和你商量呢。”胡艳答道。“现在有两个演员,都来了,一个叫吴氤氲,演过几部片子,而且上一部演的还是清宫戏,角色也是个丫鬟;另一个叫罗世莲,是个专业的评剧演员。”“那个评剧演员,以前也演过影视剧?”熊伟问道。胡艳撇了下嘴:“没有。”“这还用说吗?”熊伟说道:“当然用另一个啦,有什么好犹豫的?”“嗯……是,”胡艳嗫嚅道:“就是这个罗世莲她哥有点难缠,刚在门口还问呢。”她转向马清明说道:“清明不也看到了,就道具组明天负责烟雾的那个小伙子。”“我们挑演员,跟她哥有什么关系?”熊伟有点不耐烦了。“他还不是仗着他伯父罗建树罗老。”胡艳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怎么也得照顾罗老的面子吧。”“那……、那……,”熊伟就怕牵扯进这些人事纠葛里去:“那她到底会不会演戏呀?”胡艳没直接回答,却转脸对马清明说道:“那个罗世莲你也认识呀,清明,就那天来应试石秀竹的评剧演员。你觉得她合适吗?”马清明想起那个“兰花指”。她思忖了片刻,答道:“吴氤氲的戏我看过,演个丫鬟是驾轻就熟。至于罗世莲嘛,胡导,”她抬头看看胡艳:“咱不是还有几个角色没定吗,再看看有没有更适合她的。”向卫东接过话头说:“清明说的有道理,翠珠就由吴氤氲出演了。你看怎么样,熊导?”熊伟不想再为个小小的罗世莲多费唇舌,答应道:“那就按清明说的吧。胡艳,你就告诉那个小吴,叫她准备一下,给她说说戏,明天顺便把这两个镜头也拍了。”“是。”胡艳答应着。马清明早早来到拍摄现场。昨天开准备会的那间小屋被用做柳氏兄弟的伙房,裸戏就在这里拍摄。现在里面只有剧务组几个工作人员在扫地,其他人还都没露面呢。马清明进到西厢房,这里被孙秀琴用做女演员化妆室,里面也还是空无一人,马清明迅速脱去上衣和牛仔裤,只戴着乳罩,穿着内裤,伸手去拿秀竹的那身绿色绣花衣裤和里面的一套白色土布裤褂。她前几天上镜头,里面就只戴乳罩穿内裤,外面直接穿那套绿色绣花衣裤。但昨晚她同孙秀琴和戴文革商量时,觉得秀竹应该是个规矩的姑娘,扯她身上衣衫时,如果只扯下一层单薄的外衣,好像会让观众感觉秀竹太轻薄了。另外根据循序渐进的原则,让秀竹一下子就赤条条地出现在观众面前,未免有些突兀,最好是“层层剥丝”,不一次脱乾净。吊起来前只脱掉秀竹的外衣,吊起来后再除去其它衣物,衬褂被最后扯下。戴文革和孙秀琴还商量着改制了一件白土布衬褂。在去除秀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时,柳氏兄弟才不耐烦还给她一只一只解扣子,肯定是一把扯下。如果是一件普通的斜襟布褂,扯时当然费劲,女演员可能还会受伤,戴文革提议把一件白土布衬褂裁成前后两片,两片连接处缝上尼龙搭扣,然后把两片粘在一起成一件衬褂。饰演柳氏兄弟的演员只要抓住任何一片,用力一拽,衬褂就会被全部扯下来。马清明先迅速脱掉内裤,套上白土布衬裤和那条绣翠竹的绿色外裤。脱掉内裤是为了稍后拍戏时不露馅,在柳氏兄弟扯她裤子时,不会无意露出一截现代式样蕾丝边的猩红色三角内裤。她又解下乳罩,准备伸手去拿那件白土布衬褂。这时房门突然响了,吓得她急忙将双手抱在胸前,遮挡住赤裸的酥胸。(四)进来的是孙秀琴,马清明松了口气。可即使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马清明也不情愿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关键部位。她转过身,背对着孙秀琴穿上了那件衬褂。“你……你准备好了?”孙秀琴结结巴巴地问道。她好像比马清明还紧张。“嗯。”马清明冲孙秀琴笑了笑。孙秀琴总觉得她笑得有些勉强。“说真的,我昨天都不知怎么了,帮着大伙把你搞到了这步田地。”孙秀琴是真心想挽回这个局面:“你不会真要在这么多同事面前脱光光拍戏吧?退一万步说,你也可以找个替身呀。”“我怎么会怪你们呢。”马清明边说边把衣服拉平整:“要怪顶多也只怪我自己,接这部戏的时候没把前因后果想明白。还是我自己写的戏呢。说实话,我现在也心里没底,不知道该怎么拍这场戏。”她又抻了下衣襟,叹口气道:“可你说都到这时候了,去哪儿找替身呀?”“你要是信得过我,”孙秀琴低下了头,脸憋得通红:“我可以给你做替身。”“你现在的任务,”马清明走到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尽量显得神态自若:“……是帮我梳好头。”“柳家兄弟们,我们可饿了,准备什么好吃的呢?”马清明知道这是吴氤氲的声音。通过半敞着的门她可以看见吴氤氲一身小丫鬟打扮,正在院子里拍戏。“你多长时间没吃肉了?”这是何建设的声音。何建设三十出头,大高个,现在一脸络腮胡子,一身庄稼汉装束──他在戏里出演柳大郎。“……怎么,这年头你能变出肉来?不是蛤蟆肉吧?”吴氤氲饰演的小丫鬟翠珠调侃着。“你看哪!”何建设的话音未落,刘青虎已经扛着一个白布大口袋走了过来。刘青虎个头不及何建设,可长得虎背熊腰,在戏里饰演力挺千钧、武艺高强但又极易头脑发热的柳二郎,的确十分称职。白布口袋开口处露出的一双绣花鞋引得吴氤氲失声叫道:“人肉!”这双绣花鞋现在应该穿在马清明脚上,而马清明本人应该在那个口袋里。可口袋里那个人并不是马清明,而是孙秀琴。并不是马清明真决定不演裸戏了,而叫孙秀琴给她做替身。早上熊伟一到现场就发现马清明神态疲惫,面色欠佳。孙秀琴把他拉到一旁,悄声告诉他马清明今天好像身体不适,还呕吐过。熊伟料想到马清明会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拍这类镜头嘛。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今天拍戏。当然他不会流露出他的担心,只是口头慰问了一下,甚至建议她到西屋孙秀琴“化妆室”里那张小床上躺着歇歇。当他知道马清明并不想放弃出演裸戏时,自然放宽了心。但他还是决定马清明不参加院子里外景镜头的拍摄,毕竟只是口袋里一个人形嘛。这样孙秀琴就自告奋勇地套上了那双绣花鞋,钻进了口袋。也就她的身个同马清明的相似。这时坐在南屋里木桌边上看他们拍戏的马清明示意同在屋内的黄禾走到门口,打开门,把扛着口袋的刘青虎让进屋内。黄禾是个壮实的年轻小伙儿,也一副楞头青模样,在戏中出演柳三郎。刘青虎把口袋放到地上,撑着开口,让孙秀琴钻了出来。院子里何建设和吴氤氲继续拍完了最后几句对白,熊伟就叫“停”了。熊伟和胡艳在一个小屏幕上重放了一遍刚才拍摄的镜头,很满意:一次通过了。这时熊伟回头看见一个小伙子凑在摄像机取景框前面,探头探脑地向里观望,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他向戴文革招了招手,戴文革赶紧走了过来。“这人谁呀?”他指了指那个小伙子。“罗世纪,组里负责烟火的。”戴文革答道。拍这样的古装戏乡间外景时,都需要一种朦胧的效果,一般是通过管剧务的放些烟雾出来。罗世纪今天就是管这个的。熊伟抬头左右看看,指指青烟缭绕的院子,又指指南屋里的灶台,灶台上是一锅雾气腾腾滚开的热水,低声叫道:“看看!看看!这乌烟瘴气的,还要他干吗?快叫他们走人!不相干的人都轰走!”“轰走?”戴文革一时没明白。胡艳在一旁提醒道:“忘了昨天怎么说的了?待会儿拍清明的戏要清场,不记得了?”熊伟坚决地挥了下手:“给他们放假,让他们走,随便他们上哪儿玩去都成。”戴文革明白了,吐了下舌头,轰人去了。熊伟和胡艳进了南屋,正在同马清明说戏。“等会儿青虎他们把你从口袋里拎出来的时候呢,”熊伟边说边比划着:“他把你放这张椅子上,你就把脸向右歪,对着我这个镜头。”“不行吧?”对此胡艳有异议:“那样脸是背光呀,黑乎乎的。”“背光怕什么,打灯光啊。”熊伟不以为然地回应着。“打灯光多不自然呀。应该让清明这样,脸侧着对窗户,冲着我这个镜头,自然光。”胡艳也边说边演示着。马清明坐到那张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把双手放到背后,好像是被反缚双臂,然后先摆出熊伟建议的姿势,把头歪向右,再把头扭向胡艳建议的方向,向左,怎么都觉得别扭:“都不对吧,秀竹是晕厥过去了,应该是垂着头。”她低垂下头,下巴都陷到心窝里去了。熊伟摇着头:“好嘛!这样光看见脑瓜顶了,不行。我觉得还是头向右歪着好。”胡艳也摇摇头:“反正我觉得你们说的那两种都不自然。还是头向左歪好。”屋内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可好,两个导演,一个演员,一人一个主意,这戏还怎么拍?戴文革突然抬起头说了句:“我倒有个办法。”众人都转过脸来看着他。熊伟低声说了句:“你说。”戴文革看看众人,说:“反正秀竹应该是陷入昏迷状态,咱干脆给马姐吃点儿什么药,让她真没知觉。这样演起来呀,绝对自然。”“这倒是个办法。”胡艳接言道:“正好向老师那儿有安眠药,小孙,你去帮忙拿来,就在他床头柜上。”孙秀琴看看熊伟,又看看马清明,轻声问道:“我去吗?”熊伟左右巡视了一番,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这办法当然好,”刘青虎瓮声瓮气地插言道:“谁都知道最好的表演是不用表演。这人都昏死过去了,肯定不会演戏了,当然自然。”众人听了他这番高论,都纷纷点头称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场棘手戏,应尽早快刀斩乱麻,拍完了事,也免得几位主创人员为芝麻细节争辩,别再伤了和气。马清明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戴文革,嘴角挂着一丝感激的微笑。说实话,她自己也真是没把握,这平生第一场裸戏怎么才能拍好。熊伟最后拍板:“就这么定了。”孙秀琴很快就取来了安眠药,端来杯水,看着马清明把药吃下。众人继续张罗着做准备工作,无非是调整灯光,固定机位,摄影师再浏览一遍分镜头剧本,助手再检查一遍备用录象带,录音师再测一下麦克。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重复无用工作,不过就是在磨时间,等马清明昏睡过去就开始拍摄。只是负责道具的戴文革还在认真地把屋内桌椅板凳等位置描画在一张图上,以便补拍镜头时能将它们重归原位,免得穿帮。马清明坐在木桌边,冷眼看着众人无谓的忙碌,心里明白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她昏睡过去,就会把她吊挂起来,扒光她的衣服,冠冕堂皇地拍摄她的裸体镜头。这么看着想着,就感觉两眼发沉,没一会儿,头一歪,睡着了。孙秀琴轻轻捅捅熊伟:“熊导,你看马姐。”熊伟回头看去,只见马清明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已进入梦乡了。他急忙对众人做了个开始的手势,大家都着手行动起来。戴文革拿上一小卷绳子,同孙秀琴一起迅速走到马清明身边,让孙秀琴扶住她的身子,把她的双手绑到身后。当然并不绑紧,因为下面刘青虎还要在镜头前把这绳子解开,把她双手再绑到前面来,那时可就要绑紧了,因为接着就要用这绳子把她吊挂起来。戴文革又取过两条白布,分别蒙住马清明的眼睛和嘴。接着两人一起把那条白布口袋从头向下套在马清明身上。熊伟走到摄像机边,示意刘青虎去把口袋里昏睡着的马清明扛到门口,然后抬起手臂,向下一挥,同时叫道:“开拍!”场记小赵在镜头前,举起场记版,口中念道:“电视剧《关山日月》第八集第十一景!”然后把场记版“啪”地一拍。刘青虎扛着马清明走到房间正中,放在一张椅子上。黄禾跟上前来,帮着刘青虎把马清明从口袋里抽出来,然后扶住马清明瘫软的身体,让刘青虎把她的手在她背后解开。他和刘青虎一起把马清明的绣花外衣脱下来,她上身只穿着那件白土布衬褂,又让刘青虎把马清明的双手在她身前紧紧地捆在一起。刘青虎抱起马清明,走到房梁下举起,黄禾把她手上的绳结穿到早在房梁上挂好的一只钩子上,顺手拽下马清明脚上的两只绣花鞋,露出她的一双玉足,然后刘青虎一松手,马清明便被悬空吊挂起来。这一连串动作两人配合默契,一气呵成。马清明早已昏昏睡去,也不用琢磨如何摆放身体四肢,熊伟和胡艳也不在乎是哪只摄影机的镜头,也不管是否自然光线了。看来戴文革这个点子确实很绝妙。现在熊伟和胡艳各领着一班摄制人马,紧张地把摄像机调度到恰当机位,不间断地拍摄着。熊伟决定干脆不停机,用多机连续拍摄的方法,一气呵成,待到剪辑时再合成画面,这样表演拍摄都连贯自如,不露痕迹。刘青虎站在马清明身边,回头看了熊伟一眼。熊伟点了下头,刘青虎转过身去,双手抓住马清明的裤子,猛地向下一拽,绣花外裤和白土布衬裤被一齐扯下。现在马清明下体完全赤裸,身上只剩下一件白土布衬褂。只见她被双手向上吊挂在挂钩上,垂着头,几绺乱发散落在脸上,眼睛和嘴上都蒙着白布。她身上那件白土布衬褂略微显小,绷住上身,更勾勒出她丰满的胸部。腰部以下不着一丝,袒露着圆润的光屁股和两条藕白的玉腿。大家都知道马清明是电视台的才女,一只笔杆子。在美女如云的文艺部马清明姿色并不出众,也不热衷于修饰打扮,给人的印象是个朴素的文静女子,戴上银边眼镜后甚至还有点书卷气。人们没想到除去衣衫后她的胴体竟会这样丰美诱人,尤其在场的男士们更是目不转睛地大饱眼福。形容马清明玉体最恰当的一个词就是“胖瘦适中”。她身材当然不像专业模特那样修长瘦削,可绝对没有赘肉。只见她细腰翘臀,双腿匀称秀美,下面一双纤细的秀足,皮肤白嫩,光滑细腻。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挂钩没有完全固定死,而是能左右转动。挂钩的高度选定得十分精确,正好让马清明身体悬空,足尖只能微触地面。随着挂钩的转动,她的身体也慢慢转动起来,就像一个待售的展品,旋转着让人可以从各个角度欣赏她的肉体。在被刘青虎吊挂起来时,她是侧身对着熊伟和胡艳的两台摄影机。随着挂钩的旋转,她先把后背转向众人,让大家先有机会欣赏她圆润的光屁股。首先因为白土布褂紧绷住了马清明纤细的腰身,就更显得她屁股蛋又圆又翘。在窗口一缕阳光的映射下,再配上两只柔光灯的衬托,那两瓣浑圆的后臀和那两条修长的秀腿看上去不仅白皙得耀眼,同时还粉嫩得诱人,令人恨不能上去咬一口。两股之间的深沟在垂落着的双腿之间夹紧,反而显得更加神秘。接着挂钩又开始反向扭转,逐渐把她的正面转向众人。还是那白皙而粉嫩的肌肤,还是那匀称而修长的秀腿,只不过现在紧绷着的白土布褂下显示的是马清明那光滑平坦的小腹和那小巧的肚脐。然而更令人心动的,确是她小腹下那一簇乌黑的耻毛,那一簇会让男人心痒难挠头脑发热犯作风错误的倒三角。想想看,这位平日总是衣冠齐整正襟危坐的女编剧正在向人们展示她的耻毛。你说那些平日道貌岸然的绅士们此刻能不想入非非吗?能不想进一步探索那耻毛之下、夹紧在双腿之间的风流去处吗?然而实际情形是,小屋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无论是打灯光的小常,还是举麦克的小杜,即便有非份之想,现在也都顾不过来了。屋里只有两个人现在可以一门心思看马清明的裸体“表演”,那就是戴文革和孙秀琴。他俩的任务其实就是为马清明保驾,因此两人也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戴文革可见过女人,自己都弄不清被他搞上床的女孩到底有多少个了。当然今天的情形非同寻常,他没想到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一个年轻女同事扒光吊挂起来,这游戏的确很刺激。然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聚精会神地盯着马清明细看,还是因为此情此景触及了他内心的一个秘密,一个令他不好启齿、不愿透露给他人分享的秘密。此刻只听“唰”的一声,刘青虎猛然扯下了马清明身上的白土布褂,除了手腕上那个绳结,她现在已经是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了。她现在终于可以向众人展示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了:一米六七的个头,鹅蛋脸,眉眼清秀,四肢修长,曲线迷人,纤细的腰肢,浑圆的美臀,尖耸的双乳。她的奶子并不硕大,但很坚挺,像两只半圆的酥桃扣在胸前,顶端是两只樱桃般红润的奶头。屋外灿烂的阳光穿过南墙上的小窗,透过弥散在空间中的烟雾和水气,映射在她的裸体上,除了那头秀发及腋毛阴毛等几处乌黑外,通体皮肤显得白皙光滑,晶莹剔透,成为阴暗背景中唯一醒目的亮点。孙秀琴望着赤裸裸吊挂着的知心女友,不禁心中砰砰乱跳:如果马清明答应让她帮忙做替身,那现在吊挂着的这具裸体不就是她孙秀琴了吗?她不敢想像自己精赤条条吊挂在房梁上会是什么样子。她只觉得马清明裸身吊挂着的样子很可怜。她总认为男人看见女人这样柔弱娇羞的模样应该本能地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但她只看见围观众人猎奇欣赏的目光,欣赏马清明陷入这种凄凉无助境地时楚楚动人的神态表情。她感觉这一切都太异样,太不可思议了。这时就听门口一个女孩尖叫了一声:“小姐!”(五)孙秀琴循声望去,只见吴氤氲已经站在门口,惊讶得大张着嘴。胡艳负责的那台摄像机正在拍摄她的特写镜头。不知熊伟胡艳是不是有意叫她现在才进屋,反正她是刚看到马清明吊挂着的雪白肉体。说实话,她还真是头一次见一个女人这样在大庭广众赤身裸体,还被这样挺胸翘臀地悬吊着,而且这女人不是个随便什么人,而是剧组里一个负责的主创人员,一个明星编剧。所以她这声“小姐!”叫得的确是声情并茂,那份纯真的惊讶溢于言表。这时熊伟负责的那台摄像机把镜头推向站在马清明裸体旁边的刘青虎,变成他的特写。他做出一副惊呆的表情,慢慢张开嘴,衔在他齿尖的牛耳尖刀跌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胡艳指挥着迅速把另一只摄像机调转过来,取景框内是另一个特写镜头──马清明玉藕般纤细脚腕上那只琥珀色的玉躅。只听熊伟高声叫道:“停!”孙秀琴急忙冲上前去,用一块大浴巾盖住马清明的裸体。戴文革也走上前来,同何建设刘青虎黄禾一起把马清明手上的绳结解开。四人把马清明抬到刚才那张椅子上,孙秀琴用浴巾裹住她全身,让她斜靠在椅子上,戴文革就势摘去她口眼上的白布。二十几分钟后,马清明睁开双眼,睡醒了。她发现自己躺在西屋,孙秀琴那间“化妆室”里那张小床上,身上还裹着那条大浴巾。孙秀琴在房间的另一端,正在收拾服装道具。她发现浴巾之下自己还是光着身子。她猜想一定是孙秀琴怕她有误解,会暗中抱怨自己擅自摆弄马姐的裸体,惹马姐不高兴,所以没敢帮她套上衣物,尤其是内衣。她翻了个身。孙秀琴听见响动,转过身来,冲她笑笑,问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头疼吗?”马清明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场戏总算拍完了。”她边摩挲着手腕上深深的绳印,边伸手去够孙秀琴帮她放在床边的内衣。孙秀琴会意地点头笑了笑,转身向门外走去。“今天该拍庆功宴了吧?怎么外面都没准备呀?”马清明走进南屋那间小屋,问正在说话的熊伟和胡艳。马清明早换上那身裤腿绣翠竹的绿色衣裤,就准备等孙秀琴给她化妆梳头了。庆功宴的场地就选在外面的院子里,再摆上一圈桌椅碗筷,旁边放几只酒桶,就可以准备开拍了。为这场戏马清明已经做好了大哭一场的准备。何军师会在席间背出几篇秀竹自己创作的诗稿,令秀竹大为惊讶,把何军师引为知己,对他感激涕零。当然这都是何军师计谋的一部份,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秀竹,利用她与宁州刺史石兰亭的特殊关系为他们刺探军情,引清军上钩。熊伟见她进来,冲她说了声:“你来的正好,清明,快过来坐下。”她刚在熊伟和胡艳中间的一张椅子上坐定,熊伟就对她说:“咱还得商量一下。”“商量什么?”她狐疑地看着熊伟。“昨天韩乐山来了。”熊伟说道:“大概晚上七、八点钟到的。因为你昨天拍戏比较累,我们就没叫你,想让你歇歇。”“哦。”马清明答应道。她昨晚的确是早早就休息了。“我们给他看了我们拍好的一些片断,”熊伟接着说道:“尤其是昨天拍的镜头。”他侧过头来,看着马清明,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有些意见。”“什么意见?”马清明瞪大双眼问:“感觉和文学本不一样?”她知道文学本是韩乐山首肯了的。“也是也不是。”胡艳在她背后回答道。“怎么讲?”马清明回过头来问。胡艳说:“他觉得我们对剧本做了这么大的修改,应该先告诉他。”马清明表示赞同,轻轻点了点头。胡艳接着说道:“另外他对我们拍的裸戏也不太满意。”“他也不赞成裸戏,认为裸戏过份了?”马清明都有些不相信还有人会持与她当初相同的观点。“不是过份……”,她的话被熊伟打断:“而是不够。”“不够?什么意思?”马清明有些不明白了。熊伟拍拍她的手说:“别紧张,他对演员的表演很满意,特别夸奖演秀竹的演员放得开。”马清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意见主要是针对我们导演,”熊伟继续说道:“觉得我们没有从全剧整体角度来处理这场戏。”马清明回头看看胡艳,又看看熊伟,有些没听明白。熊伟问马清明:“你想啊,这柳氏兄弟不是吃过清军的亏吗,二郎的相好都遇害了。当时是谁给他们下的套啊?”“是石广竹呀。”这情节马清明做为编剧当然清楚。“就是呀,你说他们对石广竹这样的细作是不是深恶痛绝?”“当然了,所以他们不一刀就把石广竹宰了吗?还给吃了。”马清明答道。“那他们会对秀竹手软吗?他们认为秀竹也是细作呀?”熊伟接着问道。“他们没有手软呀,不是也要把她杀了吃了吗?”“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熊伟拿出一只香烟,接着说:“他们杀她是为了什么?光是为了吃肉吗?肯定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报仇啊!是为了给兰英报仇啊!”他强调着用手指头点着桌子。“哦。”马清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柳家兄弟演得不够凶残?”“对。”胡艳接言道:“就是这个意思。韩乐山觉得青虎黄禾他们对你太客气,轻拿轻放的,不像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哦。”马清明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就要把他们拍得再凶狠些?”“正是。”熊伟点上烟:“所以没办法,……看来只好补拍了。”“可要补拍……”,马清明思忖道:“那……那青虎黄禾他们还得把我脱了衣服再吊起来?也就是说……”听了这半天,马清明才弄明白两位导演的潜台词:“……就是说这‘裸戏’还得接着拍?”熊伟和胡艳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来望着马清明,同时点了点头。南屋那间小屋又被重新装置为柳氏兄弟的伙房。熊伟和胡艳各带着一组人马,守在两个摄影机旁,随时准备从各个角度抓拍。今天的拍摄根本没时间准备脚本,也没时间让马清明昏睡过去了。熊伟只是同马清明和饰演柳氏三兄弟的演员简单商量了一下大致的轮廓,重点是要体现出柳家哥儿仨对秀竹的憎恶和凶狠。至于具体的表演,就要凭演员各自对角色的理解临场发挥了。这时刘青虎已经把套着口袋的马清明扛到门口。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把口袋直接扛到木桌边,放到椅子上,而是就势往地下一丢。只听马清明哼了一声,就已经倒在地上了。这时黄禾早已走到刘青虎身边,两人一个握住马清明穿着绣花鞋的脚,另一个攥住白布口袋的底边,用力一拽:马清明被蒙眼堵嘴,侧卧在地,头发散乱,衣服也撕破了,脸上也蹭上了土。熊伟知道,这是化了妆,特意体现秀竹受到了柳氏兄弟的粗暴待遇。刘青虎拎住马清明的一只胳膊,把她拽起来,拉着她向挂着吊钩的房梁下走去。马清明被蒙着双眼,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着被架到了房梁下,沿途还被踩掉了一只绣花鞋。这时刘青虎猛然一撒手,马清明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黄禾蹲下身去解马清明身后的绳结。刘青虎可凶多了,他三下两下扯下马清明的外衣,然后一只脚有意无意地踩住了马清明的一只裤腿,把她往起一拽。马清明直起身,外裤和衬裤却同时滑落,她现在只穿着那件白土布衬褂,光着屁股,双手被在胸前再次绑在一起。刘青虎从后面搂住马清明光溜溜的下体,往上一举,黄禾帮忙把马清明手上的绳结挂在了吊钩上。刘青虎顺手把那件白土布衬褂也一把扯下,马清明又被赤条条地吊挂了起来。刘青虎一边没轻没重地推搡绑吊着马清明,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个骚娘们儿!用你这身贱肉下酒真他妈抬举你了!一刀刀剐了你也还不回我的兰英,一口口吃了你也解不了我心头怒气!”当然这并不是他的台词,他只是在酝酿情绪,试图充份体现二郎的满腔怒火。黄禾也不想示弱,可一时又凑不出什么整句子,只能偶尔附和着:“对!……宰了她!……剁了她!……为那个……那个……二嫂报仇!”其实戏里兰英没过门嫁给二郎,不是他二嫂,顶多只算准二嫂。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都知道后期制作时这些对话肯定都要被掐去,重做音响效果。马清明很不喜欢让一个男同事在她赤裸的肌肤上摸来揉去,甚至有些反感,反感刘青虎抓她的屁股,蹭她的阴毛,碰她的乳房。她本来对这次重拍就很不以为然,但非常明白自己现在的演员身份,只是做为编剧,刘青虎黄禾两人顺嘴瞎编的台词很不对她口味。然而她现在被堵着嘴,根本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更无力去纠正别人。熊伟从取景框里看到马清明脚下乱丢着的衣物影响了整体画面,他冲黄禾做了个手势让他把它们捡开。黄禾看懂了,弯腰去拾,可是在起身的时候拱了一下马清明的屁股。马清明的身体向前荡去,双膝正好顶到正在欠身去桌上够牛耳尖刀的刘青虎。刘青虎重心失控,向前跌了一个趔趄,大跨了一步才站稳,额头已经在桌角上磕了一个大青包。刘青虎刚酝酿出的满腔怒气爆发出来,还没回身就先把左肘向后一顶,转身后又一抬右手重重一掌:“个骚娘们儿!还敢踹我?去你妈的!”马清明听说过女人的乳房不能捶打,今天可真正体会到这说法千真万确:刘青虎左肘正顶在她右乳内侧,右掌正拍在她左乳外侧。那本来就是从武术队里挑出来的武打演员,虽说刚只用了三分力,可已经打得她眼冒金星,万痛钻心了。刘青虎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打到了什么地方。平常的刘青虎说不定会道声歉,但想想自己现在是怒火中烧的柳二郎,说出来的话可就难听了:“瞧这俩囊肉口袋!要说母牛都比你管用,人家还能挤奶,能振兴个蒙牛奶业,你这两骚玩意儿就他妈的会碍事!”马清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抑的悲伤和愤懑,既为秀竹悲惨的命运在喊冤──明知自己马上就要冤死在柳家兄弟的屠刀下,还要被肢解,被分食,可却根本无法辩解;同时也为自己马清明如今的难堪处境抱不平──堂堂一名多次获国家重大影视奖项的成功女编剧,却被同事们冠冕堂皇地当众扒光绑吊起来,还要接受两名壮汉对她柔弱肉体粗暴的推搡捶打,打完了不道歉,反而对她肆意羞辱。她不禁悲从心头生,胸臆中憋屈得慌,有一股怨气要发泄。她想也没想,抬起右腿,对着刘青虎当胸一脚踢去。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这么大力气,刘青虎猝不及防,被她猛地一下向后踢出两米多远,先撞翻了身后一只条凳,自己还摔了个四脚朝天。刘青虎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不要脸的光屁股骚婊子,老子……,老子……,”他气咻咻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老子他妈的把你个挨千刀的贱货宰了喂猪喂狗!”他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给了马清明两个大耳光。马清明虽然料到了会遭到刘青虎的报复,但这两记耳光还是打得她眼冒金星,耳膜嗡嗡做响。她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呜咽着,抽泣着,从咬着堵嘴布的牙缝里发出众人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双手拽住吊着自己的绳子,提起并拢的双腿,向站在她面前的刘青虎用力踢去。然而这次刘青虎早有准备,他迎面抓住马清明的双脚,就势向后拉,把马清明身体几乎拉成了水平。马清明扭动着试图挣脱出双脚再度攻击,却又被刘青虎猛然把全身扯直。两人开始了一场空中肉搏,准确些说,是马清明在用肉体同刘青虎搏斗。眼前这一幕煞是好看:只见马清明白皙诱人的肉体横在半空,扭卷着,翻腾着,抽动着,伸展着。马清明刚蜷缩双腿准备蹬出,却又被刘青虎一下子拽直;马清明刚试着向左边踢,却又被刘青虎猛然把双脚扯向右边。马清明一会儿挺胸,一会儿翘臀,一会儿收腹,一会儿送胯,让同事们尽情欣赏她优美裸体的多种变化。黄禾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愣在边上半天不知该干什么。他先看看抓着马清明双脚左右前后扯动着的刘青虎,再看看浑身扭曲挣扎着的马清明,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应该先帮谁,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必须先制服马清明。可刚冲上前去,就被扭动着的马清明拱了一屁股,顿时失去重心向后栽去,摔了个大屁蹲儿。剧组其他人也都呆了。两个导演都不知所措地从取景框后抬起头来,对看了一眼,在琢磨这场景应该出现在剧本的哪一段:“是哪段呢?……哪段里都没有啊?……是演员临场发挥?……等等,这不太符合剧情吧?”熊伟突然明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猛吼了一声:“停!”刘青虎把马清明猛地向前一推,向后闪身一跳。马清明被他推得前后荡了两下,还意犹未尽地向前空蹬了一脚。黄禾也爬起身,同刘青虎一起向熊伟走去。胡艳看见熊伟带着两个演员走到院中,同面红耳赤的刘青虎争论着。等她走过去时,只听到熊伟低声吼道:“反正像刚才这样不行,知道不?”刘青虎只是气愤愤地挥了下手,拽着黄禾,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向房梁下走去。被蒙眼堵嘴、赤身悬吊着的马清明不知大家在议论什么,好像有些心里没底。她已经从刚才的挣扎中缓过气来,对自己冲动的即兴表演感觉有些后悔。她不该不同剧组商量,自作主张地加上秀竹的反抗,这似乎不太符合秀竹的性格。她思量着如何向众人表明,下面不管刘青虎和黄禾怎么粗暴对待她,她都不再还手了,准确地说是不再还脚了,她想做一个逆来顺受柔弱认命的秀竹了。然而她现在被蒙眼堵嘴,自然无法表明自己的意图,只有通过表演来和剧组交流。可还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熊伟就已经发出了“开拍”的命令。马清明感觉到刘青虎与黄禾一左一右向她走来,她在想他们会怎么对付她,最好不要太粗暴。她并没感到有巴掌或拳头打在她身上,只是被他们抓住了双脚,不禁放宽了心。她感觉他们分别在用绳子绑她的脚腕,马上意识到大家是怕她再飞脚踢人。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其他人还不知道她是不会再反抗了。然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刘青虎同黄禾已经把捆着她左右脚腕的两截绳子向上拉去。原来他们早已分别把绳子的另一端甩过她头顶上那只圆梁两边,正开始向上拉她的脚。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向上向两边被拉开,突然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不由得心悬到了嗓子眼,失声大叫起来。她想叫“不行!不要!”可嘴已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房间里其他人也被这场面弄蒙了,包括熊伟和胡艳。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马清明的双腿被两根绳子拉着抬起,分开,最终大大地敞开,眼睁睁地看着马清明挣扎着,扭动着,却无可奈何地向在场的所有剧组成员毫无掩饰地完全袒露出自己的外生殖器。马清明浑身颤抖起来,程度远比刚才和刘青虎肉搏时激烈得多。只见她脸涨得通红,酥胸不停地起伏着。她心里又气又急,满腔无名火无处发泄。昨天拍戏时,无论如何,从她裤子被脱光那一刻开始,垂落夹紧的双腿就自然而然地保护住她绝对隐秘的私处。即便是刚才肉搏时她也一直是并拢着双腿,没让春光乍泄。为了工作,她可以让同事们看见她的奶子和屁股,经过熊伟精心加工剪辑,全国亿万观众也可以看到,这她可以接受。可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份了。在场的剧组成员们也都很窘迫很尴尬。大家都知道今天要重拍裸戏,都知道会重新看到不穿衣服的马清明,看到她的奶子和屁股,可谁也没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女性外生殖器,顾名思义,就是女性用来给婆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应该是专为老公准备的。有人还愿意把它拿给情人取乐,那也是人家两相情愿的事,但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愿意把它放到公开场合展示。当然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有人想拿它卖钱。可是──这马清明是那种人吗?她当然不是那种人。她不需要这么做,可她现在就这么做了。现在众人眼前这个才艺双全的获奖女作家,这个电视台数一数二的明星女编剧,就是在毫无掩饰地把自己隐密的外生殖器向前捧给大家看。如果现在有外人走进拍摄现场,看到的就是个不知羞耻不要脸的马清明,正在像个下贱淫荡的婊子一样向众人袒露展示自己见不得人的性器官。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呢?谁能想到刘青虎黄禾不知轻重的推搡会惹恼马清明呢?谁又会想到马清明还手(还脚)会有这样的后果呢?谁又会想到刘青虎黄禾这两个楞头青二百五会这样惩罚马清明呢?如果现在有人想知道“马清明光屁股的时候什么样”,或者更确切些,想知道“她的外生殖器长什么样”,《关》剧剧组成员大概能给出最精确细致的答案了:他们可以看到她小腹部倒三角形状的乌黑耻毛缓缓过渡为阴唇四周的一层细细绒毛,看到她两片扇贝一般的暗红色阴唇,看到她会阴处一小截肉褶,一直延伸到肛门上方,看到她肛门口一圈深褐色均匀的褶皱,甚至看到她肛门左边两只浅黑色小痦子。天哪!只怕马清明那个共同生活了近三年的前夫也描述不了这么详细吧?戴文革没想到今天会重拍裸戏,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极端的场面。同昨天一样,他和孙秀琴还可以做观众,还可以聚精会神地观看马清明表演,更准确地说是观赏她演示自己的裸体。他看到了马清明耻毛的每一层浓密,他看到了马清明阴唇的每一寸细节,他甚至看到马清明的肛门在抽动。他知道那是她的括约肌在收缩,好像这样把屁眼儿夹紧些就能防止别人看到她更多的羞耻。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处青筋跳动。不知怎么,他感觉好像有人洞穿了他内心中的那个秘密,那个他一直认为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意让他亲临其境,感受此情此景──这一切甚至超过了他最大胆的想象。忽然他发现了马清明的一个小小的秘密,一个众人想必都注意不到的秘密。因为他可以近距离观察马清明,可以看到马清明羞处的每个细节,他看见了──他看见马大编剧的阴道口慢慢溢出了白色粘液,她的阴户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太阳穴处青筋的跳动更剧烈了,因为──虽然难以置信──可他知道马清明已经兴奋了,他清楚明星编剧是在发情了。马清明躺在西屋那张床上,身上还裹着那条大浴巾,浴巾下面还是什么都没穿。孙秀琴歪着身子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双手被马清明紧紧攥住。马清明已经不记得熊伟何时喊“停”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从房梁上解下来的了。她只依稀记得孙秀琴立即给她披上了这条大浴巾。她只隐约记得她用力摇头表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那间屋里多待一分钟了。她只含糊记得孙秀琴和胡艳搀扶着自己来到这个房间,躺到这张床上。孙秀琴一只腿都有些坐麻了,她扭身换了个坐姿,手动了一下。马清明抬起头,望着孙秀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轻声说:“秀琴,别走,你别走,陪陪我!”“不走,马姐,我不走!”孙秀琴把马清明的双手拉到自己怀里,但同时感觉马清明在拉她。她明白了马清明的意思,欠起身,坐到了床边上,让马清明把头枕靠在自己大腿上。马清明猛然抬起身把大浴巾甩开,光溜溜地抱住了孙秀琴。孙秀琴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抚慰着把马清明拥在怀里。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接着是熊伟小心翼翼的询问:“清明,清明,你怎么样?”“走开!”马清明失声大叫道。(六)停了片刻,屋外一片纷乱的脚步声,马清明和孙秀琴知道熊伟他们走了。马清明还紧紧搂着孙秀琴的腰身,头枕在她的胸口。孙秀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母亲,把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抱在怀里安慰着。她没意识到马清明什么时候已经攥住了她的一只手,拉向自己。她顺从地伸出手,在侧卧着的马清明柔润光滑的腰肢上抚摸着。但马清明显然并不满足,她再次抓住孙秀琴的手,向自己大腿内侧拉去。孙秀琴顺着马清明的指引把手伸向前去,突然整只手已经被马清明双腿夹在裆下。她终于明白马清明要什么了。她很想告诉马清明,她不会为女人手淫,她自己也从来不手淫,可她说不出口。她只好试探着用手指头在马清明阴部摸索。马清明那里好湿润,简直像是发了大水。孙秀琴不在乎那种粘乎乎的感觉,她想让自己的好朋友满足。她把手指向下探,不知不觉竟把食指插入了马清明的风流穴,接着中指也捅进去了。马清明抓住了她的手腕,上下前后地动着,好像是在指挥她怎么抽送手指。她笨拙地顺从着马清明的指点,运动着手指。手指在淫水中滑动,发出“噗噗”的响声。马清明抱着她的胳膊,浑身扭动着,大腿上下摩挲着,酥胸不停地上下起伏,口中发出让孙秀琴听了面红耳赤的呻吟声。突然,她猛地拔出孙秀琴的手臂,把她推开。孙秀琴愣住了,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床边,看着马清明转过身去,显示给她自己光着屁股的背影。“马姐,你……”孙秀琴怯生生地问道。“秀琴,出去!求求你了!”马清明打断她,向后挥了下手,乞求道。孙秀琴怜悯地看了看她,乖乖地起身出去,顺手关上了门。韩乐山一身文人装束:一套银灰色西装,一条暗红花领带,一头花白的浓发向后梳着,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可熊伟现在越看他越不顺眼,尤其看不惯他高度近视眼镜后盯着人看的那双死金鱼眼。自从他前天来剧组发了一通高论后,昨天在拍摄现场就出现了马清明四点全露的尴尬场面。谁知道今天上午大作家光临《关》剧剧组会不会又搞什么新花样?熊伟和胡艳交换了一个眼色,陪着这位不速之客一同走进做为柳氏兄弟伙房拍摄现场的那间南屋。韩乐山还是第一次来拍摄现场。前天晚上他直接去了摄制组的住地,为表示关心,他让熊伟随便给他放些摄制好的镜头。熊伟考虑到他是小说原作作者,就毫不介意地给他看了刚拍好的唯一几个外景镜头,包括裸戏镜头。剪辑后的裸戏画面可以说是既干净又唯美。熊伟只用了马清明吊挂裸体的三个镜头:两个分别是由他和胡艳从左右两边拍摄的马清明吊挂裸体的侧影,另一个是她胸腹部的一个特写镜头。第一个侧影镜头里马清明上身还穿着那件白土布衬褂,翘着浑圆的光屁股,从臀部侧对镜头缓缓转向前身正对镜头。第二个侧影镜头里刘青虎正在扯下那件白衬褂,胡艳拍了个慢镜头:只见白衬褂缓缓脱离马清明的肉体,两只原被紧绷着的乳房挣脱了束缚,先向上慢慢跳起,直到最后逐渐恢复了丰满圆润的形状。与此同时马清明的身体也在缓缓转动,由侧身对镜头变成正面对镜头。拍摄时主要采用了南窗射入的自然光线。一绺阳光通过空气中的水汽漫射在马清明的白皙肉体上,整体看就像一幅朦胧的晕染水墨画。在暗色调模糊的背景下,马清明吊挂着的裸体就像个光彩夺目的发光体,更显得肌肤白里透红,晶莹剔透。第三个特写镜头显示的是马清明从前胸一直到小腹处的肌肤,暗示二郎的尖刀将先插入秀竹的心脏,一刀划下,止于耻骨上方。熊伟在电脑上做了初步剪辑处理,把画面局限在马清明胸腹部正中,上方躲开了她的两只奶头,下方避开了她的耻毛。韩乐山很欣赏熊伟拍摄的这几个镜头,尤其是三个裸体镜头,艳而不淫。只是他看完后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燥热。他想起了文化生活匮乏的儿时,父母带他去看过一场“革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回来后心中就是这种类似的躁动感觉。当娘子军女战士们穿着短裤,舞动露出一半的秀美大腿跳起足尖舞时,他早熟的心也随着乱蹦乱跳。而当一切都结束,他随着人流离开剧场时,心里又有一种茫然无措的失落感,总觉得余兴未尽,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愿望──或是说有欲望没得到满足。他后来也见识过淫荡露骨的淫秽图片,当时看得他面红耳赤,血脉贲张。可当他听到夫人渐近的脚步声急忙关掉电脑上的色情网站画面后,心里也有一种茫然无措的失落感,这时却是感觉原来不过如此。什么东西都看到看透之后,反而失去了起初那种曲径探幽的神秘感,不耐回味。看到这三个朦胧的裸体镜头后,他体会到的是看完《红色娘子军》后的那种燥热感及失落感,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挑逗起来了,只可惜不能满足尽兴。他根本没想到熊伟他们会拍裸戏。小说原着里他也没有把秀竹杀了吃肉,只是提到兵荒马乱的灾年有人相食。这有文献资料,是史实。对编导在改编时添了“私货”,加了这场“杀细作”的戏,甚至还是裸戏,他的确没有思想准备。他当然不反对人家拍裸戏,甚至还很高兴。一方面他知道拍这种戏是打擦边球,会引起争议,便于炒作这部戏、这部由他的小说原作改编的戏。另一方面他乐得看这位女演员养眼的身材,而且人家还脱光了衣服给他看。他随意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找的替身演员呀,和马清明个子很相像的嘛。”胡艳也没多想,顺口答道:“清明才不用替身呢,这就是她本人呀。”韩乐山脑子里“嗡”了一声。看片时他想当然地假定那不过是个替身演员,一个与他素不相识、毫不相干、为多挣几块钱甘愿脱光衣服出镜的三流女演员。而当他得知画面里原来竟是马清明本人,竟是那个温文尔雅、气静神娴、谈吐不凡、才华横溢的年轻女编剧马清明本人时,他不仅感到那种受了挑逗的躁热,他甚至感到一种莫名的烦闷、一种难言的愤懑。为改编剧本他和马清明有过多次接触。他赞叹她的艺术水准,赏识她的清新文笔,也喜欢她姣好的容貌体态和优雅的仕女风范。而这位有学历有身份有品位的窈窕淑女,竟会为了剧中无足轻重的几个裸体镜头亲自出马,在大庭广众脱衣解带,这岂止是有失体统,这简直就是辱没斯文了。当然这也轮不到他韩乐山来生气,他气不过的是,拍这么史无前例有滋有味的镜头时,他韩乐山竟没在场!他真想再看一遍那三个镜头,但熊伟早关掉了荧光屏,开始询问他的观感和意见了。而偏偏这节骨眼上那个不识趣的罗世莲会跑来捣乱。罗世莲一直惦记着要在戏里上一个角色,因此当她哥和剧组其他与“杀细作”场景无关的“闲杂人等”都被请离现场去游山玩水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没离开剧组住地。刚接到她伯父罗建树电话,说韩乐山去外景地了,就赶紧找了过来。韩乐山并不认识罗建树。但这并不妨碍这位电视台资深元老数周前屈尊落驾于他下榻的旅店,当然不是一人单独前来,而是带着侄女罗世莲登门造访。韩乐山刚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以为罗老格外重视他的剧本,话过数巡后,才发现访客是有求于他,是求他在剧组面前为罗世莲能混个角色上镜美言几句。韩乐山瞄了罗世莲几眼,倒也是浓眉大眼,但举手投足间,总显得年轻气盛,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只是含糊地答应着,既未一口回绝,也未满口应允。现在这女孩就站在房门口,像老熟人一样跟他打着招呼,也不看看在场的都是几个剧组里头头脑脑的主创人员,她一个不过待业演员身分的编外人员竟大大咧咧地踱进房间,坐在一边旁听起来。她不会想到韩乐山今天无论如何不会帮她说话。“韩老师”有话要说,对拍完的几个外景镜头有意见,有想法。他竟然洋洋洒洒地连续说了二十几分钟,无非是个别镜头完全不能表达出剧情需要的意境,尤其是剧组临时添加的“杀细作”场景,完全没有体现出角色的心理动态,让演员爱不敢爱,恨不敢恨,温温吞吞,像是在过家家,而他以为,剧组的编导完全有能力有水平把这场戏拍得更真切更完美。虽然他讲得头头是道,可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他的论点是多么的牵强附会,看出他是在发泄,在发泄心头一股无名火。罗世莲就像是在听天书,不知“韩老师”所云何物,听不出“韩老师”心头有火。熊伟听懂了,可他也没听出韩乐山心头说不出的那股邪火,这是因为韩乐山无意中触到了他的痛处。其实从一开始熊伟就对拍裸戏底气不足,不能肯定在这一集里放一场裸戏是否合适,甚至不敢确定拍这场裸戏是否应该,是否合理。听了小说原作者一番话,首先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韩乐山并不反对拍裸戏。至于其它意见就好说了,不就是不够戏剧性,表演火候不够嘛,咱们再补拍,亡羊补牢嘛,怕什么。因此就有了昨天大打出手全武行的那场裸戏。韩乐山无从得知昨天有那么刺激的场面,他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随着熊伟胡艳走进这间南屋。四处环顾一番后他猛然有种直感:这个房间他见过。抬头看到了房梁和上面的铁钩子,他更肯定了,马清明的光屁股镜头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拍的。他向前踱到房梁下,像是在随意观赏那些铁钩子,他知道马清明就是被吊挂在这些铁钩子上的。他好像一个孩子突然探听到了伙伴们一直隐藏着的一个秘密,内心体验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在探险。虽然他不知道昨天这里出现了更刺激更淫邪的场面,但只是能站在这裸戏拍摄现场他就感觉很刺激,似乎已经感受到那位才女如何赤身裸体被绑吊的场景,他甚至感觉到自己那个东西在发硬。而就在此刻,那个不识趣的罗世莲又闯了进来,韩乐山不禁皱了下眉头。罗世莲又在拍摄现场追到了韩乐山,自以为得计。她才不懂察言观色,只知道机不可失,于是自说自话地开言道:“韩老师,我伯父问你好呢。知道你特地来跟熊导他们商量我演哪个角色的事,他挺感激你的。”熊伟胡艳同韩乐山面面相觑:特地?她上角色的事,我们提都没提呀。可罗世莲却不管不顾地接着说道:“听说原来演石艳竹的那个演员肚子不知道被谁弄大了,不在咱剧组了,那个角色现在不是还空着呢吗?”“石艳竹可是个主要角色,印象里好像比石秀竹的戏还要多呀。”韩乐山皱起眉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位导演,加重语气说道:“你们可要慎重呀。”胡艳并不喜欢罗世莲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可想到罗世纪的叮嘱,她也只能说:“石艳竹的演员要定,你的角色也要定。世莲,你不要急,我们有时间。”熊伟对这个小丫头一直就没什么好印象,可也不愿意得罪台里哪位元老,只好含糊其词地应付着:“小罗你要有耐心,我们会综合考虑,给你一个合适的角色的。”突然从墙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罗世莲演石艳竹,我看绝对合适。”韩乐山循声望去,才看见墙角有两个女人,因为是在桌子后面,所以他们进屋后一直没发现她们。后面一个女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正给前面那个女人梳头。韩乐山知道梳头的女人是剧组里姓孙的那个女化妆师,正在给她前面那个女演员梳古时未婚女子的发髻,但很蓬松,大部分头发还都散乱着,这说明这位女演员扮演的角色很长时间没梳理头发了。韩乐山再向前看去,不禁眼都直了──女演员跪在女化妆师前面,背对着她,双手好像还被绳子捆在身后,眼睛上蒙了块白布,更有甚者,女演员竟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韩乐山歪了下头,看到了女演员的脸,更惊讶了──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马大编剧!真正看到裸戏的主角就像他想像的那样光着屁股跪在那儿,他鸡巴反而不硬了。熊伟胡艳也刚看到马清明在这个房间里梳妆,但他们可不是刚看到她赤身裸体。早晨起来后,熊伟胡艳就直接从住地来到了拍摄现场。戴文革给他们把早餐也带来了,他俩围着院子里一张桌边,一边吃着油条喝着豆浆,一边大致规划着庆功宴拍摄的步骤和镜头安排。“得跟秀琴说说,清明那件绣花外衣昨天都撕破了,要赶紧补好。”熊伟吩咐着。“我看……”,胡艳思忖着:“破就破了吧。这不显得更真实吗?”“其实秀竹那件外衣都该被揉成抹布了。”熊伟知道,这是马清明在他身后搭腔:“按理说,柳家兄弟根本就不会让秀竹还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熊伟早已习惯了马清明经常对剧情场景发表不同见解,因此头也没抬,继续就着豆浆吃他的油条。身后有渐近的脚步声,他只是奇怪听到的不是清脆的女式皮鞋声,也不是“沙沙”的便鞋声,更不是弹性有力的运动鞋声,而是一种“啪叽啪叽”的声响。他低着头向后瞟了一眼,先看到了一双赤脚。他一边思忖这马清明搞什么鬼,大清早起来打双赤脚到处跑,一边又随意向上看去。这下他看到一双白皙的玉腿,先是藕白的小腿,然后是圆润的大腿。他再往上瞟了一眼,一簇乌黑映入他的眼帘。他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胡艳坐在他对面,抬头时正同马清明打了照面,不仅看到了她的赤脚,她的玉腿,她的阴毛,还看见了她小巧的肚脐、耸立的双乳,那樱桃般红嫩的奶头以及那副清澈无邪的目光。“你……,你怎么了?”胡艳有些张口结舌地问道。“没怎么呀!就是真饿了,我也来根油条。”马清明边说边抓了根油条,先一大口,咬去了一大半。她绕过熊伟,背转过身,靠到桌子边上。熊伟清晰地看到桌沿把马清明圆润的屁股蛋压进去一道槽,两股之间那神秘的深沟一半被挡在桌角下面。“你怎么……怎么衣服都不穿了,清明?”胡艳接着问道,语气有些尴尬。“不用穿了,反正等会儿拍戏还得脱。”马清明若无其事地答道。“等会儿拍庆功宴,你脱衣服干吗?”熊伟不解地问。“您着什么急呀,熊导?”马清明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口气:“我们接着拍裸戏。咱好不容易有机会拍这种敏感镜头,还不抓紧好好利用。”“还利用什么呀,清明?我们需要的镜头都拍完了呀。”胡艳插言道。“不见得吧,胡姐。”马清明端起桌上不知是谁的一碗豆浆,喝了一口:“前天我就以为这场戏拍完了,结果昨天不是还要补拍。你今天说拍完了,谁能保证明天不再来个什么王乐山李乐山,说所有这些镜头都不符合要求。”“清明,不要有抵触情绪好不好?”熊伟缓声提醒道。“我可没有抵触情绪,熊导,我真是为了把戏拍好。”马清明辩驳道:“你们看,咱们好歹才说服我们的演员自愿拍裸体镜头,而且呢,开始我们还怕这怕那,怕人看见秀竹的奶头,怕人看见秀竹的外生殖器,还有……还有哪儿?嗯,对了,还怕人看见秀竹的肛门。好多清规戒律。现在我们想开了,我们可以放开手脚拍,没有忌讳。不合适的镜头到时候剪掉就是了。”听她一口一个“秀竹”,简直就像是在议论别人的事,但却边说边在自己的裸体上比划着,一会儿指指自己的奶子,一会儿又指指自己小腹下方,一会儿又指指自己屁股后面。熊伟觉得好窘迫:与前两天拍摄现场暗色调环境下那个优美的裸体相比,马清明的身体在室外自然光照射下早失去了那种神秘感,而只剩下了一种肉感。这个“肉”不是柳氏兄弟眼中可以大快朵颐的那类美味鲜肉,而是女性身体在男人心中勾引出的那种最低级最原始的肉欲。熊伟赶紧转眼看向别处。马清明还在侃侃而谈:“做为编剧,我想进一步完善这场戏的情节;做为演员,我想把戏演得更到家。从哪方面来讲,都应该再拍些镜头,做备用也好啊。退一万步说,如果新拍的镜头还不合适,您熊导可以不用嘛。”“清明,你还是去……”,胡艳轻声提醒着。“哦,我这就去化妆,去弄弄头发。”马清明打断她:“你们也准备准备吧,把机器再弄回屋里去,咱下午接着拍。”她把剩下的油条一口塞进嘴里,向西屋走去。熊伟不自觉地盯着看她圆润的光屁股有节奏地扭着,然后消失进“化妆室”里。熊伟胡艳不知马清明孙秀琴何时把“化妆室”转移到了这间南屋。他们只是后悔不该带韩乐山进来,让他看到这一幕。而马清明却毫不在乎地接着说道:“我觉得应该给年轻演员锻炼机会,不用怕。我还不是头一回演电视剧?”罗世莲没想到,关键时刻帮她说话的竟是平日里都不用正眼瞧她的马清明。她转过脸去,心想怎么也得说声谢呀。可当她看到女编剧竟然毫不脸红地当众赤裸着身体,她的惊讶丝毫不亚于韩乐山。胡艳同其他人一样也不喜欢这个尴尬的场面,她赶紧打岔道:“既然这个角色的演员定下了,那我们就再去其它地方看看吧。清明,我们不耽误你化妆了。”罗世莲跟随他人走出房间,在门口又看了一眼赤条条的马清明,心想,原来马清明拍光屁股戏确有其事,并不是谣言。真没看出来,这女的还这么不要脸。韩乐山心不在焉地随着两位导演在现场转悠,可根本没听见伟胡艳他们的讲解介绍,满眼全是马清明那诱人的裸体,不停地再想他们竟然还在继续拍裸戏,直到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象。韩乐山的婆娘K 一口蹩脚的国语,难以准确归类到底属于何地口音。没准儿人家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这南腔北调让世人知道她能通吃两岸四地吧。她一向标榜自强自立,并不依附于老公,因此独自在拍摄现场转悠,不知什么时候和罗世莲混在了一起。只听她正同那小丫头议论着:“……怎么酱紫(这样子)的一个下贱女人,衣乎(衣服)都会不要穿?咱们腥腥虎虎(辛辛苦苦)写的好文章,可不要给她瞎搅。”罗世莲不停地应合着:“就是!就是!”韩乐山现在可听不得他婆娘唠叨,赶紧掉头向后院一个角落溜去。熊伟胡艳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他走开,避开那两个个吵闹的女人。这时他们听到一阵拳脚踢打的声响,间或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哼喘,甚至还听到舞鞭弄棒时发出的“唰唰”声以及人倒地时发出的“咚咚”声。他们急忙走到院子里,在院子的一角看到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戏剧场面:只见饰演柳氏三兄弟的何建设刘青虎黄禾一身庄稼汉装束,手执粗木棍或长鞭,脚蹬脏兮兮的千层底布鞋,正把马清明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不时还捶她一木棍或是抽她一鞭子。马清明赤身裸体,双手被绑在身后,任凭三个男人随意蹂躏,并不躲闪。当她被捶被踹跌倒跪倒在地时,又会被三个汉子再拽起来,继续忍受他们在自己身上施暴。不仅韩乐山,连熊伟胡艳都大吃一惊:朗朗乾坤下,岂有这般无法无天明目张胆欺凌羞辱女同事的道理?熊伟刚要上前干涉,只见孙秀琴走过来,在熊伟耳边低语道:“这是马姐让他们打的,说这样身上自然就有被欺凌的痕迹,比化妆真实。”熊伟胡艳瞪圆眼睛,对视了一下:不可思议!做为演员,这马清明可真是勇于牺牲自己,也难为她会想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怪点子糟贱自己。韩乐山也看出来三个男人打得其实并不很用力,只是在设法留下些显着痕迹。他们有意用鞋底踢她踹她,在她身上甚至脸上踩出肮脏的泥印。鞭子和棍子打在身上也不会很疼,但会留下些青紫或血道子。韩乐山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只见三个男人的拳头、脚、棍子以及鞭子不停地落在马清明的背上,腿上,甚至屁股上,双乳上,弹性柔软的皮肤上先会留下一道白印,接着变红,或变青变紫。马清明双手绑在身后,既要躲闪击打,又要平衡重心,赤裸的身躯扭着,转着,间或还跌倒在地,变换地显示着不同的位置和器官,口中还不由自主地发出惹人心痒难挠的哼喘声、呻吟声,真是目不暇接,美不胜收。韩乐山看呆了。他很想就这么一直不停地看下去,可惜他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他婆娘的大嗓门:“你这个手袋好好看哟!哪里有的卖?”接着是罗世莲炫耀的声调:“这是少数民族的,土族的,嗯……,还是木族?”韩乐山知道,如果让他夫人看到马清明自愿光屁股挨打这一幕,他的耳根至少半年不得清净了。他赶紧堆起一副笑脸,提前迎过去,貌似惊讶地叫道:“你转到哪里去了,大令?咱们该回去了吧。”今天的拍摄现场同前两天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乱哄哄的像个闹市。熊伟毫无创作情绪,机械地指挥着摄像机,在寻找些差强人意可用的镜头以备不时之需。现场已经没必要避人耳目,因此房间的门是敞开的,屋内有足够的自然光,照射在马清明绑吊着的裸体上,每处的细节都很清晰。刘青虎把马清明从口袋里拎出来时,她就已经是光溜溜的了,因为她觉得柳氏兄弟早就该把秀竹扒光了。另外她提议尝试一下从其它角度体现秀竹的哀怜处境,她记起戴文革说过可以把秀竹双手反绑着吊起来,因此她叫刘青虎他们把她反吊了起来。现在马清明两只手腕被绑在身后,用一根绳子拴着向上吊在房梁上。她弯腰低头,双臂被高高向上拽着,双腿略微叉开,两只脚掌扒着地面,平衡着晃动的身体。胡艳把摄像机摆在她前方,正在从正面角度拍摄。只见刘青虎揪着马清明的头发,让她抬起头。他们这次没有把她蒙眼堵嘴,想给马清明一个机会,可以尽情演绎秀竹屈辱悲哀的惨境。罗世莲不知什么时候凑到马清明身边。她傻呵呵地问了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可却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膜:“马老师,您的胸也没那么大呀。就这么上电视,也不怕全国观众笑话?”